张作相是吉林省主席,处理万宝山事件,熙洽也是给他发电请示过,他也是同意熙洽这么做的,见张学良不满,张作相是不能再不说话了。
张作相坐直身子,看着张学良语重心长地说:“汉卿,万宝山事件如何处理,熙洽请示过我,要怪你就怪我吧!”
见张学良微微皱着眉没出声,张作相叹口气道:“有件事不知汉卿想过没有?对于曰本人的无理挑衅,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不等张学良回答,张作相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是的,曰本人在东北只有以第二师团为首的两万多人,虽然我们一对一打不过曰本人,可是我们在东北的兵力要远远多与他,即使你再从东北抽调四个旅,我们东北军在东北仍然还有十几万,就是踩也踩死他们了。可关键是,许多人都没有想到打完之后如何善后。”
“如果我们不忍让,和曰军冲突起来,我们消灭了东北的曰军,或者把曰军打败,曰本人难道会善罢甘休,他们势必从朝鲜和他们本土调集大军进犯东北,那时我们东北军能挡得住曰本人?那样,大帅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可就全完了。”
“不要说我们东北军打不过曰本人,就是老毛子也打不过曰本人!”
张作相的话触到了张学良心中最深处的痛处,中东路事件是他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见张学良脸色灰败,一副沮丧至极的表情,张作相知道张学良已经听进去自己的话。
“没办法,对于曰本人,现在只能是忍让,不激化矛盾,让小曰本找不着和我们开战的理由,这才是保住东北的上策。”
王树常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地让小曰本骑着我们的脖子拉屎?”
张作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那霆午的意思是和小曰本来硬的?我还是那句话,如何善后?那样,小曰本恐怕就不会仅仅想要在我们东北修铁路开矿山了。”
虽然对于张作相很不满意,可是王树常一时也找不到反驳张作相的办法,可还是不服气地说:“难道就这么让小曰本得寸进尺?我看,这小曰本和石友三一样,也是喂不饱的狼崽子,他们是没有满足的时候的。”
张作相苦笑着说:“大帅当年对付小曰本就是软磨硬泡,其实就是一个字,拖。时间越久越对我们有利,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不能给小曰本开战的借口……”
见张学良情绪颓唐之极,荣臻心里暗叹这个少帅还是太年轻,不由暗暗摇头。可是他是来请示关玉衡怎么处理的,再这样下去,他很担心关玉衡会有什么不测。
荣臻打断张作相的话,问张学良:“副司令,关玉衡可是一心为了东北安危……你看怎么办,曰本人逼得很紧!”
关玉衡这件事,确实是让张学良很头痛。
枪毙曰军间谍一事,张学良不仅知道,而且还特意指示要做的隐秘,决不能让曰本人抓住把柄,可是这个关玉衡……
按照曰本人的意思,枪毙关玉衡,这样固然会让曰本人失去闹事的理由,可那样必然也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他张学良在东北军里的威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可不这样做,曰本人也就有了挑起战争的理由。张学良可不敢像张作相那样还敢想象着能消灭两万曰军,中东路事件中,几万苏军可是打得他的十几万东北军精锐一败涂地,让他闹得灰头土脸,要不是宋哲武出兵相助,还不知道怎样收场呢?这曰本人可是比苏军还要强横。当年曰俄战争时,曰军就打败了三倍于己的苏军。
犹豫了半晌,张学良满是无奈地说:“中村震太郎是曰本间谍一事,铁证如山,关玉衡这件事做得对,这件事不能按照曰本人的要求来做。不过,曰本人还得安抚一下,我看这样吧……”
张学良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用力握紧,骨节已经发白的双拳,艰难地说:“关玉衡撤职查办,由宪兵司令部带回沈阳拘押,这也算是给曰本人一个交代。荣参谋长再把那些搜出来的中村震太郎作为间谍的证据交给曰本人看,想来曰本人也不好太过分。”
“如果给曰本人看那些证据,我们在兴安岭地区的军事机密也就泄露了。”荣臻有些不甘心地说。
张学良轻吐一口气说:“如果曰军能打到那里,东北也就没了,那点军事秘密又算得了什么?”
想想张学良说的也是,曰军真要到了需要那里的军事机密的时候,东北早都被曰军占了。不过,这可委屈了关玉衡了。
对于曰军是否因为处理了关玉衡就会罢手,荣臻很怀疑。
“副司令,关东军最近演习频繁,尤其是夜间演习增加更为明显,我们还是要有所准备啊!还有,副司令是不是请南京方面和曰本政斧交涉,让他们政斧约束一下关东军的行为。此外,万一关东军挑起战争,中央是什么态度?我们该怎么办?”
作为张学良的参谋长,荣臻很清楚张学良不愿也不敢跟曰本人真刀真枪地动手,因此只要是能忍让的都会去忍让。可是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张学良敢不敢打,而是曰本人一直在寻找借口要打,不有所准备是不行了。
而且,虽然张作相是东北四省留守司令,可是张作相知道自己是绿林出身,在军事指挥上能力欠佳,所以对于军事上的事情都交给荣臻处理,绝不干涉。作为东北现在实际上的最高军事长官,他荣臻确实需要张学良给他一个明确的交待。
其实,曰军频繁演习这件事,是最让张学良心焦的,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演习往往是实施军事行动前的演练和先兆。
张学良是真心希望曰本人的演习仅仅是威胁恐吓,曰本人真要动手,他现在还真没有办法。因为他觉得,和曰本人不打最好,一打必败,小打小败,大打大败。
暗暗吸了一口气,张学良故作镇定地安慰荣臻说:“曰本人频繁演习的目的,不外乎有两个:一个是要威胁我们;另一个就是想要利用演习制造摩擦,为他们挑起战争寻找借口,逼迫他们的政斧支持对我们发起战争。”
“据南京得到的消息,曰本政斧内部主流并不支持现在军队发动战争。因此,我们一定要约束部队,决不能和曰本人再起争端,上了关东军的当。一旦让曰本人找到开战的借口,东北就危险了。”
“就凭我们东北军要想抗击曰军,那是绝对拿鸡蛋往石头上碰,绝无胜算可能。所以,对于曰本人的挑衅,现在的唯一办法,就是忍。”
“关于中央的态度么,我在南京时和委员长探讨过东北曰本人的事情,委员长总的意思也是要我们‘无论曰本军队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力避军事上的冲突,勿逞一时之愤。’”
艰难地说完这些话,让张学良感觉很疲惫,他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借此稳定一下焦虑的心情。
心情焦虑的张学良不想再提曰本人的事情,又把话题转到石友三的身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