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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整肃西南
唐继尧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朱德甫一收到消息,顿时也觉得一阵茫然。他虽然按照原有的布局,把电文也发到了贵州唐继尧处,原本以为,唐继尧还会和以前一样装糊涂,没想到,这次蔡锷不在,唐继尧不仅不肯再装糊涂,反而要直接撂起袖子干了。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何长林和罗光学也是脸色大变——他们两人虽然在明面上、暗地里都争得不亦乐乎,但都是极端反对他人插手云南局面的,更让人不爽的是,这次居然是唐继尧直接插手。蔡锷在时,唐继尧就有把手伸进云南的冲动,现在蔡锷不在,唐继尧的手便伸得越发长了。两人听了,都是一言不发,虎着脸。
这个时候,任可澄就要起来打圆场了,他道:“诸位,唐将军也是我滇军一份子,又是仅次于大帅的元老,这次来滇,正好请他主持大局,对云南将来的情况安排做一个整体考虑。我倒是认为,唐将军回昆明,我们应该表示热烈的欢迎。另外,张长官还是头一次来云南,同时又是代表中央宣布人事任命和其他事宜,我们也应该表示欢迎。如何欢迎两位长官,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朱德道:“欢迎事宜非同小可,接待任务更是繁重,我们都是行伍之人,对这等接待任务并不熟悉,我这个差事非任老不行,还请您休辞辛苦,一切全权操办。”
“护军使吩咐,我自然该把事情办好。“任可澄脸上都乐开了花。
实际上,唐继尧赴昆明,刘二先生已经和他事先商议过了,两人原本有旧,在这一点上,共同言语更多。按照刘光照的意思,唐继尧固然是滇军的重要人物,可毕竟目前势力全部都在贵州,想要带兵硬来是不行的,还得要寻找突破口。任可澄便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合作对象,任的野心不小,如果再许以恰当的利益,让他做唐继尧在云南的帮手,事情办起来便要轻易的多。
所以,在唐继尧下定决心赴云南之后,刘光照直接派了心腹带了礼单直扑任可澄门上,在唐继尧的亲笔信中,他不仅将任可澄好好夸奖了一番,而且还隐约许下承诺,将来不管云南是否推进军民分治,任可澄都会全权负责民政事务,唐继尧不会过多插手。
这番权力引诱,再加上唐继尧送来的20万大洋和000两烟土,任可澄便动了心。他盘算过好几次了,不管蔡锷的电报是真是假,蔡锷将来要大用还是被扣留在京城,他都不太可能再回云南了,云南必须有人来挑大梁。给朱德打下手,他并不乐意,也不好朱德的前景,至于唐继尧,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唐继尧后面还有贵州,进可攻退可守,回旋余地颇大,权衡一番利弊之后,他甘心为唐继尧驱使。是故,在会议上,他固然要对朱德发难,但并不等于他就会赞同或者附和何长林或者罗光学当中的任何一个。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只有让朱德、何长林、罗光学三人彼此对立并且争斗起来,他这个民政长的价值才能充分发挥,也才能够味唐继尧入滇创造合适的条件——这也是刘光照在里面所暗示的。
接待安排,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终究还是一个重要差事,任可澄想着,重要的是掌握各方面的动向,在唐继尧来昆明之前,避免让朱、何、罗当中的任何一个占据压倒性优势,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会议就在这样的毫无明确结论中结束了,就算其他人对朱德再不惯,都不能摆脱他是正式任命的护军使这个头衔。只要事态还没有恶化到兵戎相见的份上,就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朱德的心思也很沉重,到了今天为止,他终于明白蔡锷和自己说的话:“滇军锐气已堕,很多人虽然表面一团和气,底下却是暗流涌动,这个团体,不加以切实改造是不行的。我作为滇军领袖,甚至滇军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去改变他,要改变的只能是借助外来的力量。这次我之所以离开昆明北上,就是要造就这样一个有利的局面——你不要担心,也不必顾忌什么,只管放手去干吧。”
正是因为有这个提醒,再联系到今天的一切,朱德才算明白过来,为什么蔡锷平时会有那么多的叹息和失望,为什么会对自己寄托了这么大的期望。他所真正担心的是,滇军这个团体在时代变革中丧失了前进的方向和目标,甚至走向了自己的方面,不加以切实的改造,恐怕会发展成为他自己都不愿意见的结果。
可是,事情该如何应付呢?
朱德陷入了沉思,目前自己除了蔡锷明确的授权和中央的任命外,并没有其他格外有利的态势。前者只能保证众人不在明面上反对自己,至于私下的小动作,恐怕是避免不了的,后者的任命,只能是他活得一个可以明确回旋的余地,他借不了中央的力量——起码,借不了各种行政和军事力量。
云南的局面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是因为天高皇帝远的原因,如果是河南、山东这种省份,不必说,早就被荡平了。
“旅座……军需官常林想见你。”副官进来汇报。
“常林?”朱德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有紧急军情,需要面见旅座,问他什么情况,他也不肯多说。”
“那么,就让他进来吧。”朱德心里不禁起了嘀咕,到底是什么事呢?常林虽然年纪不大,但办事沉稳可靠,作风也是扎实可靠,正是因为这种特性自己才将他提拔到军需官的职位上,虽然军衔一般,但也算是重要岗位,小伙子一直都谨小慎微,从未有其他事情听说,怎么现在大局一乱,连他也神秘起来。
“旅座,卑职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常林,你说,你说。”
“有两个事情。”常林扫了一下周围,朱德会意,“你们先退下。”
副官和卫兵就退下去了,只见常林上前2步,压低了声音道:“旅座,我有2件事情要汇报。”
“你说,你说。”朱德他这副模样,不由得也竖起了耳朵,静待下文。
“第一个情况,昆明的军械库,今天偷偷摸摸开启了一次,一旅和二旅已经领了一些去……”
“嗯?”朱德的眉毛拧成一个川字,“没有我的手令,谁敢胆子那么大?”
“旅座,有钱能使鬼推磨呐!”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偶然才到的。今天我去军需仓库领东西,发现一旅、二旅的人都在,我原来以为他们不过是领取一些后勤物品,结果没料到,居然让我撞见他们偷偷摸摸装了军火仓库的东西走……”
“有多少?大概是什么?”
“每方面大概几十箱的样子,封条都严实了,但是从分量上,绝对不轻——这也是我认定他们不是领取后勤补给,而是偷运军火的缘故。”
“很好,很好!下手够快的。”朱德忽然笑了起来,“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只要一查,问题全都显露的道理?”
“但是,他们吃准您不会去认真查。”
“这个……”朱德语塞,确实如此,哪怕自己知道了别人的小动作,也无法追究下去,否则就是直接翻脸的结局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不知道,然后加强警戒,避免类似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
“至于第二件事情……”常林走近朱德,“这是一张纸条,有人托我带给长官。”
“我。”朱德不纸条还好,一纸条,全身像被电击了一般,良久之下,才问道“你究竟是谁?”
“请问旅座,这上面的字迹真实么?”
这张纸条上的字迹,朱德是再熟悉不过了,恰恰就是蔡锷的笔迹。而上面几个字,恰好不过地点明了眼前这个人的非同小可,上面明白无误地写着“常林可靠,可予大用”的字样。从墨迹上来,绝对不是新鲜字迹,但纸质也没有泛黄或者别的情形,说明也不是很久。朱德将纸条翻来覆去,了好几遍,确定属实之后,才对常林的身份表示了深切的怀疑,因为,无论是蔡锷还是常林,原来都没有向自己透露过分毫,为什么情况一变,连各种匪夷所思的情况都冒出来了?
“你究竟是谁,有何用意?”在初步认定常林的身份可疑之后,朱德反而冷静下来,寻思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如果说,是常林故弄玄虚,那么,怎么会有蔡锷的纸条?如果说,这是蔡锷提前布置的结果,那么,又怎么会不和自己透露分毫;如果说,蔡锷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那为什么现在还会有这么混乱的局面?
“事情比旅座想象的要复杂地多。”常林没有理会朱德眼光中那咄咄逼人的视线,而是递上了第二份材料。
“国安局西南特派组……”到这样的名头,朱德是彻底的头大了。国安局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初自己在北疆的那些小动作,被腾龙社侦察地一清二楚,现在腾龙社改组为国安局之后,他和国安局之间就再也没有打过交道,在潜意识里面,他对与腾龙社及其正式机构国安局有一种忌惮。现在突然在自己面前出现一个国安局的人物,还是西南特派组的,虽然没有任何头衔,但国安局特派组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丰富的内涵,其他还需要多怀疑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朱德现在已经弄不清楚到底常林扮演得是什么角色,他是北京的人?是蔡锷的人?还是……一连串的问号都向他袭来,使他由衷地感觉到,主持大局是多么的艰难。就是这样一个纷乱的大局,蔡锷以有病的躯体支撑了数年,可见功力与涵养。他不由得对自己的老师肃然起敬,来,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哇!
当然,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得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常林这个角色,究竟是什么人物呢?
“我的身份,说起来很复杂,其实也很简单。我是地地道道的云南人,保定军校速成班毕业的,原本想去rb留学,后来因为种种变故便没有去,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加入了腾龙社,在训练之后,我被安插到了云南——因为,我是云南人么!由于我有保定的文凭,便进了新军,先从下面开始干起……这个时候,大体是宣统三年初……”
“这么说,你几年前就在滇军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