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前来接待的日军各军官竭力掩饰,努力装出一幅“百折不挠”地样子,但其间地沮丧和疲态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这一点冈市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地场景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居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在随后对部队的视察中,虽然已经做过了掩饰,但面对哀鸿遍野、伤兵满营的军营,冈市犹如一桶雪水从头浇到脚,原本忍不住要责骂两个师团长,但后者的火气甚至比他还大,差点就要当场跳起来指责冈市的瞎指挥——大谷是早就翻过脸的,这会儿连仁田见他也鼻子不是鼻子,耳朵不是耳朵。
一贯以骁勇闻名的关东军和朝鲜军居然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冈市的眉头紧皱,心里有满腹的话要讲,可放眼望去,除了对他怀有敌视的一线军官,能听他话的就只有带来的大本营随行军官和两个师团内部的中下级军官了——这些人还恪守着上下之道。可是,他没有勇气和魄力把他认为不力的军官撤换掉,不要说大谷和仁田两个师团长他不敢动,便是两个师团的0个联队长也不能轻易动。
甚至于,面对大谷和仁田,他还要竭力挤出笑容,勉为其难地鼓励他们:“打得很好,打出了皇军的威风和士气,距离最后的、全面的胜利只有最后一步之遥了!”
若是稍微露出一丝不快,这两个师团长说不定当场就会提出辞职——反正大谷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撂下一堆烂摊子让冈市自己去收拾去,已经是他和仁田商议好的对策。
只是,冈市啥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地打气,一个劲地吹“七生报国”、“舍生取义”,颇有慷慨激昂的意义,倒是让话到嘴边的大谷和仁田说不出口,只能哼哼唧唧地予以应对,毕竟,如果在这样的当口放手不管,未免有些临阵脱逃的味道,不惟对派阀内大佬无法交代,便是在部下面前也不好交代。既然冈市没有说令人不愉快的言语,原本抱定决心决定为两位长官出头的各联队主官也就没有必要“犯颜直谏”。
第三天,随着其余增援部队的陆续到来,特别是没有与国防军交过手,保持着建制完整和经过神尾师团重型装备强化的第三师团的到来,冈市的底气终于提了起来,因为第三师团不仅是唯一的没有受到损失的师团,而且冈市原来担任该师团的师团长,此时旧部云集,冈市掌握了得心应手的力量,已经不必再大谷和仁田的脸色了,而连番挫折而士气不振的关东军和朝鲜军经过几天的休养生息,也渐渐有了恢复元气的模样。
每天,南满铁路都处于满负荷的运转状态,从南往北的是各种物资和增援兵力,从北往南的,是战死者的骨灰和伤兵,为了让战死辽东的官兵婚有所归,两个师团安置了巨大的场地予以焚烧尸体。
冈市、大谷、仁田和新近抵达的、第三师团师团长仙波太郎都是一脸凝重,双手合十,为战殁者送去最后的招魂,他们的心头都是沉甸甸的,特别是心气很高,在山东憋了一口气,想在辽东好好出气的第三师团,经过关东军和朝鲜军“血淋淋”遭遇的教训,早已是当头一棒,不复有原来趾高气扬的心态。
面对袅袅升起的黑烟,在场的每一个日军将士,无论是中将还是士兵,心头的滋味都是复杂的,虽然,按照武士道精神的熏陶——战死者都是为国尽忠的勇士,都是提前去靖国神社报到的英雄。可是,昨天还活生生的人到了今天已经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骨灰盒,即便是再坚硬如铁的军国主义分子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现在还不是胜利之后的追悼,恰恰相反,只是的中间休整期,没有任何的喜悦能够冲淡其间的创伤!
“这真是一幕悲剧!”大谷口中念念有词,表面上起来是在为战殁者起伏,但他的心里,其实只有这句话。
仁田的心思也差不多,在他鞠躬时微微发抖的背影中就可以出端倪。不要这些将领在发起进攻时视部下的性命如草芥,真到了现在这个场面,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仙波的心情是最为复杂的——如果,过几天第三师团也将是这个场面,他将如何应对?
这真是一出悲剧,唯一不同的是——这是日本人自找的![(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