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依旧躲在南京城地英国领事给朱尔典发去了密电:“冯已按计划行动,一再请求我们提供援助并予以正式的政治承认,该作何答复?”
朱尔典回电的速度倒是很快:“目前欧洲局势紧张,对华态势需要服从欧洲方面,对冯国璋的行动尽可能予以支持,但不能在公开层面流露出来,以免酿成不可收拾之国际争端。”
有了明确指示,领事不慌不忙地去会见冯国璋。
“领事先生,”正焦头烂额般的冯国璋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吼道,“我们已按照贵国的期望公开表示反抗,并通电全国、部队也已行动了起来,请问贵国的援助什么时候能到。”
“冯将军,您不要着急,我这不就是来商议这件事吗。”领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现在冯将军作为护法军地领袖,已占据了合法的道义高地,希望您能够团结……”
“领事先生,我想知道贵国眼下能提供什么样的实际援助,什么时候正式承认我们为合法的交战团体?”冯国璋没心思听对方废话。
“将军阁下,您不要着急。”领事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承认交战团体事宜,需要由朱尔典先生汇报国内然后才能做出决定,您还需要多等一些日子。我现在过来,是准备提供给您0万经费,算是我们对您正义事业地支持。”
听到才0万。冯国璋头都大了,0万能顶什么用,“领事先生,不是说准备给我提供一笔000万的贷款吗?款子什么时候能下来?”
“别急,别急。这0万就是前期的垫款,其余款项和文书以及合同还要再过几天。另外,我告诉冯将军一个好消息,已有几个商行愿意用这笔资金作为军火购买的首期订金。具体事宜您可以和他们洽谈。如果需要我帮忙地话,我可以帮你沟通,但英国政府将恪守国际公约,不能对交战团体地双方输入军火。”
听到这里,冯国璋的心已凉了半截,原先说得好好地,怎么到现在就变成空心汤团了,但是英国主子的话他又不能质疑。只好问:“那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发布通告承认我们的合法地位并给予实际支持?”
“这个……”领事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下,“现在欧洲局势紧张,外交部的注意力全部在欧洲局势上面,远东方面可能关注的要少一些。”
着冯国璋失望的眼神,他又给了一个大大地空心汤团:“如果一切顺利。我想差不多十天时间就够了,当然,最重要地还是形势。”
如果说英国领事一直都在玩虚的,这句话倒是实打实。英国以往的侵华策略中不止一次地玩过这种把戏,太平天国时期,也宣布中立,希望能从太平天国那得到鸦片贸易合法化的保证,被严词拒绝后就公开倒向清政府一边,派出洋枪队来屠杀中国民众;辛亥革命时期,英国人原本要动用舰队对革命军进行镇压,后来见革命起义如火如荼。就又假惺惺地打出中立旗号,实际上扶持袁世凯做英国的在华势力总代表。这次又玩出这一手,无非是想冯国璋到底能不能成事,若是不能,大不了再走马换将,反正也不是头一次干了。
可怜的冯国璋明知吃亏,但为了维持自己盟主的形象,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在给各地地电文中居然写道:“……对于护法之正义事业。各国予以极大地理解和支持,英国捐款0万。并称可联系银行组织借款,日本亦表示同情,舆论颇多声援。”真不知道他是骗人还是骗己。
月日,卢永祥终于等来了他盼望的中央代表,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地老同学,宾主言欢之后,双方秘密协议:卢永祥通电宣布放弃独立,率所部归顺中央,对于既往之事,中央一律不予追究,第7师仍旧留驻防地,维持秩序,听候点编。
当然好处也不少,第7师所部全员按照已整编完毕的国防军部队军衔体系,予以补发自民国元年以来的欠饷(因为南方部队一直没有执行后勤独立、军官轮换地整编方针,故而军饷一直保持前清时期的标准而没有提升),所部官兵一体留用,同时任命卢永祥为东南军区副司令长官。
“请转告总统,我卢永祥虽然出身北洋,过去也干过一些糊涂事,但大节上不糊涂的。这次所谓的‘三次’革命,其实就是一小部分人脑子发昏,企图引狼入室,做汉奸,我决计不干,更不能带着7师万多号弟兄背这口黑锅。与公来讲,我是为了民族大义,国家利益;与私来讲,总统对我卢永祥并无恶意,反护有加,而冯国璋俨然以北洋首领自居,摆了我两次,让我痛恨入骨……”
“呵呵呵,老同学,想不到还有这个渊源,我是受教了。”来人掏出一个信封,“这是总统让我特意转交给你地,希望对你多少有些帮助,将来国家的局面还要靠你们支持。”
卢永祥打开一,里面有一封秦时竹的亲笔信,上面对自己以往加以赞美一番,剩下就是对“弃暗投明”一事的赞许,另外还有一张00万的支票。
“怎么样,总统对老同学还是很器重的。”
“谢总统栽培。”卢永祥兴奋不已,这买卖,值了!
月日下午4点,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冯国璋派来的联络使)为代价,卢永祥率领第7师发出了第二封通电,与此同时,商震部、彭家珍部迅速绕过第7师防线赶赴南京外围,中央卫戍师也通过第7师驻地直扑南京,“三次”革命地覆灭,近在咫尺。
卢永祥通电归顺中央,无疑给这群不知死活、一心叫嚣“三次革命”的阴谋家群体当头一棒,冯国璋得知消息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数个小时,期间哪怕听力再差也能听到这个爱财如命的家伙歇斯底里的叫喊,间或夹杂着“哗啦啦”瓷器破损的声音,据说这一晚冯国璋整整砸掉了价值0万元以上的古董。虽然消息还没有扩散开来,但中高级军官已通过电台得悉了消息,即使有心隐瞒也不可能持久。与此同时,南京城内的新闻媒体也收到了相关消息,虽然冯国璋用刺刀逼迫他们没有在报纸上公开刊登这一消息,但小道消息早就在秘密流传了。
上海作为列强势力的集中地,消息流传得更快,对社会和市场地影响则更为显著。原本在“三次革命”消息刚刚抖露出来时,华元纸币地价格有所下跌,不少人疯狂地抢购黄金、白银、银元和外币,但卢永祥的通电一传来,华元信用立刻扶摇直上,短短三天有不少人因为搞金融投机失败而跳了黄浦江,成为第一批牺牲品。
原本准备大干一场地非常国会政客群也呆若木鸡,他们刚刚做出决定,准备征用在江苏、上海境内北方实业的资产,卢永祥的通电就抵达会场,这群老于判断形势的人渣立刻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闹闹革命倒没什么,如果真没收北方实业的财产,恐怕吃不了兜着走,谁不知道中央政府的实权人物个个都在里面有或多或少的股份,把他们惹急了恐怕连毛都捞不回来。俨然以领袖自居的汤化龙垂头丧气,把通过的决议案撕得粉碎,算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作为上海经济晴雨表的交易所成交格外活跃,原本中央政府的建设公债、北方实业及其关联企业的股票价格在叛乱发生后大幅走低,但卢永祥的消息一到,犹如打了一针强心针,大悲大喜之间,多少人恍若隔世。
眼局势恶化到如此地步,饶是英国人见多识广也撑不住了,南京方面的领事甚至直接建议朱尔典动用大英帝国的在华力量进行干预,但被无比老练的后者给拒绝了,因为欧洲战场上的导火线也开始点燃了,英国没有实力更没有心思在远东大动干戈——月日晚6时45分(远东时间4日凌晨点左右)德国驻法大使照会法国政府,宣布德法进入战争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