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的警察本来还想再问几句。却发现矮个的已经闭上了嘴,身体站得笔直,再定睛一,原来是队长走过来了。赶紧站好。
队长今天格外和蔼可亲,往日的傲慢似乎全都不见了踪影,不过那公鸭似的嗓门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弟兄们,”他扯直了喉咙直喊,“上头有令,国防军马上就要进城了,让他们不要害怕,继续维持秩序。上头和国防军是不会难为我们地。下面我宣布几条,一不要……二不要……三不要……”
队长宣布完毕后,志满意得地走了,矮个得意地朝高个使眼色,意思是:怎么样,都让我说中了吧?高个心头一凛,口中朝着队长远去的背影暗骂一声:“他娘的,国防军都要进城了。居然还这么神气……”
国防军真的要进城了。四周的老百姓早就吓得无影无踪,只有几个胆子特别大的人。敢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这只传得神乎其神的部队,高个警察望见大军开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敬礼,他也不知道该称呼人家什么,所幸还认得军队的肩章,挑了一个上尉敬礼道:“报告长官,我等奉命在此等候,迎接大军入城。”
上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很好,大开城门,大军就要入城了,你们继续维持治安,不得发生扰民事件。”
“是!”同样是一股神气劲,警察就觉得对方和队长地神气绝对是不一样的。
国防军头戴钢盔,手提钢枪,步履整齐跑步进入城内,那齐刷刷地脚步声听上去那么铿锵有力,那么富有节奏。高个警察和矮个警察恭恭敬敬地站立一旁,敬畏地着眼前通过的士兵,远处队长的那副谄媚模样则让人呕吐。望着如此整齐的队列,高个和矮个不约而同地对望了对方一眼,在眼神地交流中,他们明白了国防军为什么如此强大,北洋军为何如此不堪一击,光是从脚步声就可以听出高下。可悲的是,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小人物一眼就出来了,大人物却还执迷于自己的幻象中而不能自拔……
陆建章地日子同样也不好过,他虽然表面上上去十分镇定,心里却如同**个猫爪子在挠心,诺大的北京城,要靠自己及手下这帮警察维持治安,他真是惶恐的可以。北疆方面一再打招呼给他,反复叮嘱京城的秩序不能乱,不得发生扰民事件。他可是深知底下这帮警察的底细,平日里就狐假虎威、吆五喝六的,若这个当口给他发难,他陆建章就是有十张嘴也难以辩解清楚。本来事情还可以不办,但眼下大军压境,要是不顺从对方,想想自己将来的下场他就不寒而栗。
有人说跑。跑?跑能跑到哪里去?这诺大的中国,要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能比较容易,可是这半世地荣华,这一大家子的生活怎么办?再说了,若是他陆建章逃跑,那后果就是畏罪潜逃,自己身上背负着的事情就是置自己于死地的把柄。小民要逃跑很容易,扁担一挑就是全部的家业,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而大人物就不行了,光是这份家业就能让他犹豫半天。想来想去,陆建章决定赌一把,最好乖乖顺从秦大帅的意思,再加上冯玉祥从中斡旋,只要把事情办好了,自己往后还有甜日子好过。陆建章当然明白秦时竹的意思,他起兵发难为的是天下,若是一个首都打得破破烂烂,或者乱套,他脸上也没有光彩。以前还可以把责任推给袁世凯,现在他马上就要掌握大权了,打烂了自然要心疼。想到这里,陆建章觉得秦时竹比老头子强多了,老头子为了天下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当初为了恐吓南方代表团居然能指使曹锟搞兵变,这首都地安危可丝毫没有在他地心上。
陆建章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心腹又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处座,那东西和人已经找到了。”
陆建章闻听此言,浑身一震,颤抖着声音说道:“人……人找到了……在不在上面?还……还有气吗?”
心腹一脸恐惧,悄声说道:“在……在上面,不过已经死了。”
“死了!”陆建章如释重负地叹了气,随即又站起身来,追问道,“你不会错?”
“弟兄们过去的时候,火已经灭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些个人,但已被烧得黝黑,差点成焦炭了。别人是谁我不敢说,但是他……他这副样子我还是认识地……”
“好好,赶紧弄进来,这么热的天,再不埋葬恐怕明天就会烂。”
“是。”心腹应了一声,随即又狐疑地问,“处座,为什么不就地掩埋呢?这样省事多了。”
“你混蛋。”陆建章一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情急之下脏话脱口而出,“对方动兵,矛头就是对准老头子,自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埋了,难道还让人家在开棺验尸不成?”
心腹吐吐舌头,脸上的神情就更紧张了。
“去吧,千万不要走漏任何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