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会被抓回去吗?”宋君鸿有点担心。
鲁如惠又点了点头。
“真的会被抓?”宋君鸿跳了起来。
“有史福在,史珍那小丫头跑不远的。”鲁如惠叹道:“不过抓得住人,抓得回心吗?”
宋君鸿也沉默了起来。
果然,五日后,史家四人再次相会于在湘水的尽头。
“珍儿,有什么委屈不能和娘说说,非要逃婚?”史夫人劝道。
“我说了,可您一起都没有去听。”史珍低下头,喃喃说道。
“可你也不能逃婚哪!你知不知道你爹的脸面都快让你丢尽了!现在在京城之中,咱们史福和韩家一夜之间成了所有人们口中的笑柄。”说到这一点史女人胸中的怒火就往上窜,史灵松一生爱惜羽毛,可现在史府的人都不敢出门见人了。
“你们始终只关心你们的面子、只关心与韩家的关系。你们谁关心过我心里真正喜欢的是谁?”史珍凄然道:“娘,难道我爹的面子比女儿的终身幸福更重要吗?爹这样做,又和卖女求荣有什么区别?”
“混帐!”情急之下史夫人扬手给了史珍一耳光:“不许这么说你爹!”
但这一巴掌打出去后,母女二人都愣住了。
发了会子呆,史珍眼中一抹泪水无声的滑了下来。史夫人慌忙结结巴巴地说:“珍儿,娘,娘不是故意……娘只是想……娘……”
史珍踉跄着退后了几步,说道:“娘,珍儿以前在山上天天盼着您,可在珍儿那些最需要您的一个人的夜晚里,您和爹都不在!现在,好不容易能一家团圆了,您和爹又为了那些所谓的世家亲谊拿珍儿去换。您和爹真的在心里疼过珍儿吗?”
史夫人哑口无言,半天才说道:“和韩家联姻,不仅是为了咱们史家的家业更稳固,韩家的那个小子也的确是人中龙凤,你爹真是对他很满意才选中他为婿的。”
“可我不要!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史珍大声的拒绝道。说到这里,她猛的横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您别逼珍儿。珍儿坚决不嫁自己不喜欢的人。”
明晃晃的剑锋,离史珍那少女白皙稚嫩的颈项尚不余半寸,分外惊人。
“小姐,不可啊!”看到这番景像,史福和莲娘都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连连哀求道。
“为了那个姓宋的书生,你真的宁愿对自己的父母以死拒婚吗?”史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史珍幽幽地说道。
“罢了!罢了!”史夫人一声苦笑:“女在不由娘!”
史夫人后退几步,说道:“珍儿,你把剑收起来吧,我不逼你跟我们回家完婚便是。”
“娘说话算数?”史珍问道。
“在过去这十年中,娘亏欠你太多。这次说话,一定算数。”史夫人说道。
说罢,她又一挥手,把莲娘叫到了史珍的跟前,说道:“这位莲娘,是我从娘家带出来的老人了。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细心、大胆。江湖的风浪再大,她也曾陪我闯过,今年就留在你的身边吧,也好有个照应。”
然后她又挥了挥手,说道:“史福,你起来吧,陪我一起回府去。”
看着史夫人在史福的陪伴下慢慢离去,史珍觉得自己的娘似乎一下子老去了许多。她鼻尖一酸,冲着史夫人远去的背影缓缓跪下:“娘,珍儿不孝!”
说罢,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此后,江湖中陆缓多了很多传言,一位年青的女侠平地崛起。
九月,勾结贪官横行一方的恶霸“镇湘西”被其寅夜割去头颅,并开其府仓赈济乡民;
十月,这女侠仗剑连挑水道十三寨,从此湘左水路八百里再也罕见有水匪拦船打劫;
十一月,这女侠在重兵拥护的情况下抓取了枢密院梁大人的爱婿,只因其早有原配却背妻弃子;
十二月,这女侠策马千里,花重金购置得一四百多年的灵芝,却只是为了满足一座小山村中一名盲目的妻子在临终能亲眼看下丈夫的愿望。
…………
行走江湖散播各地异闻的旅人、豪客们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女侠白玉兰。”因为她每次在行侠完后,总会留下一枝洁白的玉兰花作为标志。她有着一身高绝的剑术,身边除了跟着一名中年婢女外总是不见有任何男子陪伴。很多的江湖侠少对她慕名追求,却无一人能虏获芳心。
其间史珍也可能回过一趟岳麓书院,但宋君鸿却并没有见到她。当宋君鸿顶着一天的星光返回屋中时,只看到了书桌上一盘尚有余温的“袖珍美味狮子头”,盘子旁边有张熟宣纸作成的小笺,展开来,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
千里烟浪任遨游,
乘风快意复何求。
记取谁家拈花子?
素手仗剑也风流。
宋君鸿看后驻足良久,推开了屋里的窗子,望着窗外那一天的风月,轻声的说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