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鸿真是哭笑不得,简直想一板凳抽过去,假如自己打的过他的话。
须知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有几次都是危在旦夕,差点连小命都没有了,难道这些在韩大少爷眼中,只是一场有趣的冒险游戏吗?
想到气处,他狠狠的白了韩书俊一眼,“好,下次再有这种事儿咱俩调个个儿,我在客栈中吃酒喝茶,你去滚山坡、锁箱子,钻佛桌、躲追杀!”
“好哇好哇!”韩书俊果然没心没肺的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可能对于很多布衣小老百姓而言,一生都过的是担惊受怕的日子,能平平安安的已是最大的福气。但我们的韩大少却是最恨这种寡淡无味的生活,恨不得天天都是热闹折腾着生活。
于是宋君鸿唯有长叹无语向苍天了。
就连史珍也加入了韩书俊一方对宋君鸿的讨伐,不过她生气的原因是这么多危险艰巨的事情,宋君鸿为什么不肯告诉她,而宁愿去独自承担。
只有史福一直面无表情的听完他的讲叙,也不理会几个少年人之间的拌嘴子,默默静立了半晌,才终于问道:“宋公子,我问你,孙星的遗骨你还能找得到吗?”
“能啊!”宋君鸿急忙正色回应道:“我特意做了记号的,回头如果孙大侠的家人需要迁葬,君鸿仍可以代为引路。”
“嗯,那便好。”史福轻轻的说道。
他抬起头来,并不看宋君鸿,只是把目光幽幽地落在空中某一个虚无的点上。像是穿越了无数时间的片断,最终定格在某一个两人一起在长亭中饮酒拭剑的午后。
那时,他们都还是壮年。那时,他们就已经是知交好友!
本已是残生如烛风中曳,白发多时故人少!如今,又凋零了一位。
“福叔认识孙大侠?”说完这句话后宋君鸿就想抽自己,看史福的神情,又同是黄龙党内的高手,不认识才怪呢。
“呵呵,江湖子弟江湖老。可笑这老东西当年还想金盆洗手,如今还不是一样要在这刀剑之下了此残生?”史福笑骂了一句。
尽管他嘴中说的洒脱不羁,可史珍还是凭着女儿家的细心从史福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戚容,于是体帖的上前拉住了史福的老手,轻声的说道:“福叔,我回家后跟爹娘他们说一声,您为我们史家和党内事务操劳了一辈子,如今该是颐养天年的时侯了。这些舞刀动枪拼命流血的事情,就交由给我们年青人去做吧。”
史福爱怜的拍了拍史珍,然后抽出手来先倒上一杯酒,缓缓的奠洒到地上,然后才给自己斟满了一杯,举起来仰脖一饮而尽,概声道:“小姐不用担心老仆。瓦罐难离井边破,将军不悔阵中亡!不管是孙老儿还是我,都已经是活的够本儿了,余下来,只想过的痛痛快快的,至于是死于战阵之中,还是床塌之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受他豪壮之气感染,屋中人无不肃容,宋君鸿拍案而起:“好!福叔与孙大侠尚有如此豪气,我辈少年之人又怎可甘于人后。”
“对,杀到李氏庄园,尽诛天星社恶贼,救出岳大侠!”余下的几个少年人也一起站了起来,激动的喊道。
“嗯,好!”史福看着三个少年人充满激情的脸庞。不论如何,在这镇子中与天星社必然会有一战。大战之前士气可鼓不可泄,对于这几个少年的气概他很是满意。只是,他仍然缓缓地说道:“岳大侠沦陷于贼子之手,我们一定要救。大家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动手!”
“还要等到明天?”英儿闻言焦急不已:“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去救人?”一晚上的时间,可能会发生很多变故,想到凶多吉少的爷爷,他已是一刻也不愿再拖延下去的。
宋君鸿也感到十分不解,搭手询问道:“福叔,假如我们的力量略有不足,也可以把目标定于暂不必尽数诛灭天星社的恶徒,而是以救人为先。那么趁着此时夜间天黑,不是也更利于我们的行动吗?”
对此,史福也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黄龙党以贯彻岳飞北伐收复河山之志为口号,那么就算岳霭没有加入黄龙党,他也是绝不能见死不救的。可眼前就自己这点人手,能够用吗?英儿一身是伤,本就战力大打折扣,何况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更是要全力保存。宋君鸿一介儒生,本就不擅长这种拼杀的事情;史珍是自己的小主人,自己是受命接小主人回家的,万一在于天星社交战中有个损伤,如何回去向家主交待?那么满打满算,真正能拿出来与天星社交战的人,只有他和韩书俊两人了。即便是对韩书俊,他也是不愿让他轻易为之涉险的。
如果能拖得一两日,或许这场行动才能更有胜算些。
当然他这些顾虑无法宣之于口,否则这批好胜的少年人说不定更会现在就冲去找天星社拼个生死高下。
所以他只能以另一件事作为借口:“稍等一日,或许我们会有援军。”
援军?哪里来的援军?韩书俊疑惑的问道:“福叔你不是说你发出的讯号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吗?那这里怎么还会有我们的人?”
史福一时无法明言,只能吱唔道:“相信我,明天我一定会找来帮手的。”
可是,真的会有这些时间来让他从容的汇集援军吗?
门外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声,几个人刚刚惊讶的提剑站起身来,一个伙计的身体便撞破门板飞了起来,胸前一道巨大的致命伤口甚是吓人。而抬眼望去,门外已经蹬、蹬、蹬、蹬地奔过了数名提刀的黑衣人。
天星社抢先下手,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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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絮语:人生百岁多不多?知已一人少不少?得失难算,唯在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