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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要或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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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她误会了,又解释,“我的意思是,一贯受到中年妇女的喜爱!”

“是啊!老少通吃嘛!不过陆向北,没必要在费口舌跟我解释了,我说了与我无关,哪怕你前脚离婚,后脚就娶刚才那个坐台的女人,我也只会恭喜你找到幸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觉得两个即将离婚的人,突然坐在车上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天,气氛太不正常了,她和陆向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是剑拔弩张的才对……

好吧,她承认,其实说到底,她是不准自己再陷进去,一定不能……

“刚才那女的我真没碰她!你不是还在吃醋吧?好像我们快要离婚了呀?!”他言语间多了调笑。

说实话,她倒真的没有吃醋,难道她还不清楚陆向北在贺子俞那里是干什么吗?当然不会纯粹是喝花酒,她神经质地来找他,绝不是担心他和女人勾三搭四,只是担心他的安危而已……

尽管,这是她在清醒的时候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但事实上,就是如此。无论她怎么压抑,怎么否认,到了晚上,这种潜意识里的关切在梦里也会折射出来……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婚房所在小区,“我想我比你更记得这件事!到了,下车吧!”

“你不回家?”他凝视着她问。

她漠然,“陆向北,你也说过的,我们要离婚了,希望你别反悔才好。”

“那你还出来找我?”微微的酒意,让他说话比平时直接很多。

她顿了顿,“陆向北,这正是我痛苦的地方,跟你在一起,我连正常的安宁日子都过不了,睡梦中都提心吊胆的,难道你希望我过着夜夜噩梦的日子?陆向北,我今晚已经彻底腻歪了,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一觉到天亮,而实现这个梦想的唯一途经就是尽快离开你,你懂吗?”

他怔怔地看着她,脸色僵冷,“懂!祝你好梦!”

“不送!”她咬牙,忍着心里泛起的酸意。

他并没有马上下车,又坐了几秒,转过身来,僵冷的面容已经稍稍柔软,许是酒意上涌的缘故,眸子显得更外亮,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张了张唇,说出来的却是,“晚上记得盖被子……”

说完便迅速打开车门,然后再“砰”的关上,车里唯独留下浓浓的酒味,和他的气息,混杂交织……

那“砰”的一声响,犹如砸在她心上,剧烈地疼了一下,酸意急速涌上鼻尖,泪,便湿了眼眶……

不为其它,只为他那句“晚上记得盖被子”……

混蛋陆向北!为什么轻轻易易一句话就挑起了她的眼泪!?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若是从前,她一定就这样出门了,但今天,家里还有个佳眉,肚子里还有一颗小豆子样的小东西,她不敢再大意,认认真真做了营养早餐,一份给佳眉留下,一份自己吃得饱饱的。

走的时候,佳眉还没起床,她给留了张纸条,便去了公司。

外面阳光满天,她每走一步都很小心,阳光下的她舒展毛孔,觉得一切还是充满希望,噩梦,毕竟只在夜里才出现……

其实对于公司,她仍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如同箭在弦上,她有如被无形的力量所逼迫似的,逼着她这么做,至于这力量是什么,她现阶段想不清楚,很久以后她倒是想明白了,却已经走得太远,无法再回头……

到公司以后,她直接进了自己办公室,虽然习惯性地在陆向北办公室门口驻足,也习惯性地心里起了涟漪……

她觉得可以把这个片段作为一种检测手段,如果哪一天她经过这里时,能做到心静如水,那么,就证明她是真正放下了……

但,现在还明显不行,她知道……

这需要过程。

回办公室后,她开始为自己全面接手公司而做准备,将近阶段所有的业务报表都翻出来看,她知道自己和陆向北比,还有很大距离,但是她会很努力地去学去做。

整整一个上午,她都在努力地读资料,中午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公司好几个一直在合作的大客户都没有下一季的订单……

她知道,问陆向北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便直接给岑叔叔打电话询问。

岑叔叔接到这个电话后再度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在童一念一再的鼓动下才说出来,“因为他们下一季和分公司签了订单……”

许是看了一上午资料看得头昏眼花,童一念觉得微微眩晕,揉了揉太阳穴,“爸爸知道吗?”

“不知道吧……你爸爸现在基本不管公司的事了……”岑叔叔言语间尽是无奈。

童一念觉得头疼,“岑叔叔,本来你都该在家里安享晚年了,爸爸还返聘你回来,而且只给你一个小小总监的职务,就是要你担负起监控的职责,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我不问你,你还不打算说是吗?岑叔叔,童氏你也有份的,除了我们家,你是最大的股东啊……”

“念念,对不起,岑叔叔老了……有些事力不从心了……”

童一念叹了口气,“算了吧,我来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以后,她直接打电话到家里,是保姆接的,她让保姆转给了爸爸。

“念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知道打电话回家?是要回来吃晚饭吗?”童知行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不错。

“爸,有件事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她还是决定说的,只不过说之前给爸爸打打预防针。

“呵,又做错什么事了?”在父亲眼里,儿女总是闯祸的主。

童一念并无心去计较这些,陆向北说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很明显,在这一个星期里面会有打大的变故,否则,之前她那么强烈要求离婚他都不肯,突然之下他又答应了,也许一个星期之后童家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不定也会毁了……

她确实不在乎童家的事业,也不在乎自己手上的股份,可如果眼睁睁看着它被自己深爱的人毁掉,那种痛苦是她无法承受的……

所以,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把自己的疑虑告诉童知行,“爸爸,您知道吗?陆向北把好多公司客户都拉去给新公司签约了。”

“哦?那很好啊!不是为你坐江山打基础吗?新公司的总经理是你才是啊!”童知行仍然很悠哉的样子。

“爸!”童一念觉得爸爸真的被陆向北洗脑了,“你知道新公司和我们总部其实没有很大关系吗?”

说到这里,童知行才严肃起来,“念念,你怎么知道的?”

“我……”她总不能出卖岑叔叔吧,在爸爸面前出卖了倒也不要紧,反正他们是多年铁杆兄弟,但是以爸爸现在对陆向北的宠爱程度,如果又说给陆向北听,那岑叔叔在公司就不好做了,“我当然有我知道的途径,你真当你女儿是傻子啊?!”

“念念,这件事交给我好了,你不用管!”

童一念舒了一口气,看来把这事说出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爸爸的反应也不那么强烈,只是,她仍然觉得汗颜,本来下定决心要自己处理的,还是向爸爸求助了。

今后,真要多向爸爸讨教。

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先和爸爸说离婚的事,如果爸爸知道陆向北有异心,自然会对陆向北不信任,然后再离婚,爸爸也不会反对了。

爸爸说不用她管,一切由他来处理。她想着这句话,又觉得是不是太容易了,最近很多事情都容易得匪夷所思,从陆向北答应离婚,到这么轻易地说服爸爸,都容易得让她觉得不安,越平静的时候往往孕育着越强大的风暴……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但愿,只是她的错觉……

正想着,门被叩响。

“请进。”她收回思绪。

进来的是颐朵,“念念,该吃饭了,我给你叫外卖?”

“不了,我们一起去吃食堂吧!”她站起身来。外面饭店的菜大多油腻,她现在闻到油腻的就想吐,食堂的菜清淡多了,而且品种也多,她可以多挑些品种。

于是和颐朵相携着去了食堂,童一念考虑着荤素搭配,打了几个看起来清淡又开胃的菜,便和颐朵在餐桌边坐下。

刚刚坐定,眼前便出现一件黑色西服的下摆,黑裤子,西服敞着,露出里面深紫的衬衫和精致的铂金皮带扣。

“我可以坐这里吗?”很谦和的男音。

“对不起,女人私话,男士止步。”对这个人的熟悉程度,根本不用他开口说话,更不用抬头看他的脸,闭着眼睛也能嗅出他的气味。当然,此时她不愿意和他同桌吃饭,是因为怕自己那随时会来到的妊娠反应让他看出自己怀孕了。

“那个……念念,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颐朵在大老板和念念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站在大老板那边。

童一念不由朝她直瞪眼,朋友还真的是用来出卖的……

“我也……”

她也站起来,话还没说完,手就被人按住。

“不至于吧,怕我?”他按住她的手不放,手心的温热传到她手背上。

很明显的激将法……

“有事吗?”她平静地抬起脸,望向他,以此来显示自己对他的无惧,而事实上,她真的有点怕面对他,主要是因为怕他知道孩子的事。

其实她也揣度过,如果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作何想法?他一贯都是不要孩子的,会要她拿掉这个孩子吗?

他眸光锐利,在她脸上流转,“你脸色很差,不舒服吗?”

“要你管!”她扔出三个字,想抽出手来闪人,心里面直打鼓,他看出什么来了吗?她脸色真的有那么差吗?

他顿了顿,握着她的手又道,“念念,要照顾好自己……”

不知为什么,每次听到他这些叮嘱的话就鼻尖发酸,昨晚一句“要记得盖被子”,今天又来一句“要照顾好自己”,弄得跟交代遗言似的,是在干什么呢?改怀柔政策了吗?

“要你管!”还是硬邦邦的三个字,真的关心她怎么会做出背叛童氏的事?怎么会不惜毁了童氏?

“念念,我们非得这么说话吗?”他微微皱起了眉。

“你不愿意和我这么说话就请便,我没留你在这儿!”她就是要这么说话!就是要把他气走!

她吞了吞唾沫,恶心感又来了,他怎么还不走!

“好吧,你好好吃饭!爸爸说晚上回家吃饭,他有话对我们说!”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从她身边走过。

童一念松了口气,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吃了口蔬菜,无论吃下去多么想吐,她也会努力吃,为了肚子里的小豆子快点长大努力吃!

可是,为什么爸爸会让他们回家吃饭?还有话和他们说?难道爸爸这么快就查出陆向北在分公司做的手脚?这么快就要处置陆向北?

她很期待……

可是,吃饭……她想起这两个字还是微微觉得头疼,但愿老天保佑别让她在爸爸家里有妊娠反应啊……

宝宝,你要争气点,别给妈妈添乱啊……

她抚着小腹,暗暗对肚子里的小豆子说。

傍晚的时候,她和陆向北一起回到家里,因为小妈和一菱也在,所以家里十分热闹。

一菱又换了个新发型,头发染成金黄色,显得非常……年轻有朝气,童一念只能想到这些个词来赞扬她。

吃饭时的氛围依然和以前一样,一菱永远叽叽喳喳,小妈永远对陆向北谄媚讨好,爸爸不时插上几句骂一菱,而她,则闷了头猛吃。

只是,她忽然觉得这种氛围前所未有的美好起来,至少,这代表了稳定,代表了平静。如果,生活永远这么继续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想想,每个星期和夫君一起回娘家吃饭,感受继母和父亲对女婿的热情,尽管妹妹的热情有点过度,但和毁灭比起来,不知幸福多少倍……

原来,在特定的时候,人最讨厌的东西也会变得可爱起来……

然而,如今,这令人讨厌的生活也成了奢望了……

本就没有胃口吃饭,逼着自己吃了些后实在吃不下,便放了碗筷,拒绝了爸爸逼着她喝的那碗汤,因为她发现只要喝了汤,就会吐得很厉害。

“等会我带回去当夜宵喝吧!”她提了个折中的建议。

童知行只能随她,并对她道,“去书房等着,我和向北吃完饭就上来,有话和你们说。”

她不知道爸爸要对她说什么,如果是处置陆向北怎么会把她也给叫上?

在书房里等着的时候,她百无聊赖,开始翻爸爸放在书桌上的东西,一本旧影集引起了她的兴趣。

取了过来打开翻阅,第一张就是妈妈的照片,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照片已经泛了黄,照片里的妈妈大约只有二十左右的样子,清汤挂面的长发垂肩,很清纯典雅,自己上大学时的样子真的和妈妈很像……

她继续往后翻阅,发现基本以妈妈的照片为主,有爸爸和妈妈的合影,也有好几个年轻人一起照的,其中有一张照片上还有个军人,她仔细看了看,眉眼和康祺的爸爸极为相似……

翻到后几页,她的照片便多了起来,不过,大多数都是三岁以前的,在地上爬着的,小嘴里流着口水的,戴着小花太阳帽的,也有和妈妈一起合影的……

这些照片,竟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的,全是爸爸的私藏,而且居然还藏起来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看……

最后一张,是她的出浴图,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吧,站在浴缸里,满身的泡沫儿,正吹着手心里的泡沫玩……

觉着这照片有趣,她把它取了出来,却发现照片背面提了字,仔细一看,是爸爸的笔迹,用碳素笔写的:念宝泡泡浴。

念宝……

她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只觉得心尖被春日里的柳尖儿给撩拨着似的,酥酥痒痒,温温暖暖。

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啊……

她把其它的照片又都给翻了出来,发现后面全都有字,诸如:念宝百日;念宝会走路了;念宝长第一颗牙……

她如今也是有宝宝的人了,想着肚子里正一天天长大的胚芽儿,体会着爸爸写这些话时的心情,当时的爸爸怀揣着怎样的父爱柔情呢?

原来,她也曾被这么疼爱过……

再把妈妈的照片也取出来,后面同样有字,比如素心游公园很开心;给素心新买的裙子;素心今天伤心了……

都是些最朴实无华的字眼,可是童一念却可以想象爸爸在写这些朴实的话语时有着怎样的细心与爱心……

她想,她、爸爸,还有妈妈一定也是有过一段极幸福的日子的,父母恩爱,宠她如宝,只是,这一切都随着妈妈的离世而远去了吗?

不,应该说,在爸爸的心里,还是有这段回忆的,而且,听说,人越老越喜欢回忆,爸爸现在是不是常常会想起妈妈,想起那些过往的温馨呢?否则,也不会躲在书房里看这些照片了……

她赶紧收拾照片,但已经来不及了,爸爸和陆向北一眼就看到她在看照片,尤其陆向北,霎时就发现了她手中拿着她出浴的照片,还笑问,“哟,这是谁呢?这么时尚?玩艳照门?”

她真想扔给他一个刻薄的回答,爸爸却笑着替她答了,“是念念两岁半的时候,念念小时候最喜欢洗澡,每次都要在浴缸里玩很久的泡泡。”

“是吗?难怪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现在也一样呢!”陆向北脸上浮起戏谑的笑。

她想起自己那次洗澡便在浴缸里睡着了的事,不由瞪了他一眼。

他真的很奇怪,还能说笑自如,一点也不像要离婚的样子……

童知行并没有把童一念从大椅子上赶下来,只是拉开两张椅子,一张自己坐了,指指另一张让陆向北坐,“坐下吧,今天我们爷仨儿好好说说话。”

“是,爸爸。”陆向北答应着,却先给童知行泡了一杯茶,还是碧螺春,受陆向北影响,童知行现在也爱喝碧螺春了。

童一念闻着那味儿,心中的刺便凸显了出来,格外不舒服,所以,当陆向北问她要不要的时候,她态度极为恶劣,“不要”两个字扔出去掷地有声的。

看来这碧螺春无法从生活里根除掉了……

童知行从陆向北手里接过茶来的时候,眼里满是惬意,童一念就奇怪了,看来爸爸不是处置陆向北的啊,是她搞错了?那爸爸还有什么话跟他们说?

童知行吹了吹茶叶,见茶水还烫,便放下杯子,指着照片道,“那是念念的母亲,向北以前没见过照片吧?”

陆向北在童知行身边坐下了,微微一笑,极是亲和谦逊,“见过的,在妈妈墓前见过照片。”

他叫妈妈……

这个称呼总让人心里一颤,记得他第一次说妈妈这个词的时候就说得十分自然,彼时,他向她求婚,而她,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个称呼而动了心,妈妈是她最私密的爱人,是全世界唯一专属于她的爱人,却有一个人愿意和她一样来拥有这个称呼,这种感觉怎么不奇妙?

她听见爸爸讶异的声音,“你们去看过妈妈?”

陆向北看了一眼童一念,笑道,“是的,陪念念去。”

童知行显然很欣慰,“好啊……好啊……”

陆向北便低头轻轻凝视着玻璃杯中的茶叶上下沉浮,都说饮碧螺春如品绝色江南美女,银白隐翠,摇曳生姿,定是要用这玻璃杯的,所以,陆向北把碧螺春带来童家的时候,也带了几套绝色的玻璃杯。

闲时,童知行便喜欢在这茶香馥郁中和陆向北对弈,倒是十分的兴趣相投。

陆向北和童一念都不说话,便是在等童知行开口了。

童知行品了一口茶,微笑着叹息,“这人生要到了我这个年纪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是健康和亲情罢了。可年轻的时候不懂,透支着身体拼了命的挣钱打拼,更是把亲情搁置一边,总觉得一辈子还很长,等有了钱了想对亲人怎么好就怎么好,游山玩水周游世界都行,但到了最后呢?钱倒是多得花不完了,当年许诺要陪她周游世界的人却不在了,而自己更投了大把的钱进医院里,来修复年轻时毁掉的健康,也不知还有几年可以用来把辛苦拼来的钱花掉……”

童一念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这些年,习惯了爸爸的雷厉风行,习惯了他对家庭的忽视,更是习惯了他对她的敲敲打打,突然之间谈话变得如此伤感,她真有点不适应,“爸,好好的说这些话干什么?您一定是长命百岁的命!”

童知行却莫名地叹了一声,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前方,“如果可以,我倒是愿倾尽一切来换取家人的安宁,亲情的永固……”

这话听得童一念如坠云雾里,心里却更疼了,只听陆向北插话道,“爸,别想多了,如念念刚才说的,您一定会长命百岁,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童一念,童一念则恼火地瞪了回去,他是什么意思?又想反悔?

童知行收回目光,微微一笑,“你们不明白……念念,我对不起你妈妈,没有做到求婚时许给她的承诺……”

童一念没有说话,妈妈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无论爸爸现在怎么忏悔,他对不起妈妈是事实,她并不打算因此而改变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童知行知道她还在怪责自己,双手捧着玻璃的茶杯,让那茶的热度透过玻璃一点点渗入手心,薄烟袅绕中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念念,你妈妈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而那时的我,不过是个穷小子,能娶到你妈妈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不仅仅因为我和她之间的差距,还因为你妈妈那时和沈康祺的爸爸正处于热恋之中。沈康祺的爸爸,我们那时叫他沈少,是高官之子,年轻有为的军官,你妈妈家里虽然无权无势,但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教师,所以出落得清新雅致,气质不凡,和沈少真是一对璧人……”

童一念手中的照片掉落在书桌上,她做梦也没想到上一辈也有这样的爱情纠葛,原来每一个人的爱情都是一部小说,无关年代,无关辈分……

“我喜欢她,却从来不曾想过能拥有她,直到后来,沈少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而是某地方官员的女儿,也就是现在你的沈伯母,当年她从北京著名大学毕业归来,对年轻的军官一见钟情,然后在各方面的压力下,火速结婚,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婚姻。你妈妈很难过,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后既不吵也不闹,甚至不敢去找沈少求证,只是默默流泪,所以,你沈伯母至今还不知道你是沈司令初恋情人的女儿……”

难怪沈司令会独独对她疼爱有加……想必是把年少时的遗憾弥补在她身上了……

只是,若沈伯母知道这一段过往,还会疼她一如往昔吗?只怕心里会有疙瘩了……

虽然童一念和陆向北都没有说话,但两人无不被童知行的声音所吸引,甚至不忍心开口说话打断他的思绪了……

“沈少要结婚,我就有了机会,我鼓足勇气,一次次出现在你妈妈面前,最后,在沈少结婚当日,我向你妈妈求婚了。我永远都记得当时给她的承诺,我说,嫁给我,我会给你一个家,我会努力挣钱让你衣食无忧,我会处处疼你,让你不再受伤……”

说到这里,童一念和陆向北不约而同朝对方看过去,这个承诺和陆向北当初向她求婚时的承诺何其相似?

两人目光一撞,童一念马上移开了,不敢去探寻他眼眸里那点亮光,唯恐自己再被点燃,被烧伤……

童知行的故事,在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眼神中继续,“素心那时候是伤透了心,觉得既嫁不了沈少,嫁给谁不是一样?所以,赌气之下,就答应了我的求婚。当时你外公外婆深知素心对沈少的感情,也了解她是赌一时之气要嫁我,怎么也不同意,但素心这一次却是铁了心,不知是跟自己赌气,还是跟沈少赌气,在沈少结婚后一个星期就嫁给了我。”

童知行脸上浮起迷蒙的笑,不知是幸福,还是失落,低头啜了一小口茶,才接着说,“当时的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幸福的傻瓜,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我想,我一定要拼了命的赚钱,不顾一切地去赚钱,让素心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让我和素心的孩子成为令人羡慕的纨绔子弟,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出身贫寒的我,特羡慕那些高官子弟和富豪子弟,尤其沈少,是摆在我们面前活生生的刺激……

而素心,直到现在,我仍然认为她是最优秀的妻子,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对我从来言听计从服服帖帖,嫁给我那些年里,从来就没有怨言,甚至,从来就没有高声说过话。我生意亏了,她温柔地笑,我赚大钱了,给她买很多很多礼物,她仍然温柔地笑,无论我做了什么,回来总有热热的饭菜等着我,她甚至会在我一进家门的时候给我捧杯热茶,给我换拖鞋……

我曾经以为,娶到这么温柔的妻子,是我的福气,后来我才知道,不怨不嗔,不是幸福,而是不在乎……她心里从来就没有我,我只是她身边一个叫做丈夫的名词,所以,我无论做什么,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她要做的事,便是扮演好妻子这个角色……

在有了这个认知以后,说实话,我很伤心,真的,因为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去爱她了,她却永远像个木偶人,只会一种笑容,这样的她,其实是不幸福的,这样的笑容,也不是我想要的。后来,我开始下意识地晚归,看她会不会有反应,结果,她只是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醒来,走到厨房去给我把饭菜热一热,然后再温柔地问我,饿了吗?吃点吧……

我失望透了,在又一次晚归,她给我热了饭菜后,我一气之下把所有的碗碟全掀翻在地上,我想,现在她该生气了吧?哪知,她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然后默默把碗碟收拾干净,转身,又下了一碗面条来给我……

当然,我没有吃那碗面条,而是转身冲出了家门。从此,我开始夜不归宿,我倒要看看,究竟要怎样,她才会在乎我,所以,我故意在外面和小明星有染,试探她的反应,结果,我终是高估了自己,她似乎始终不为所动,我甚至把我和你小妈的亲密照片故意遗落在家里,她分明是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我终于是伤透了心,真的走进了婚外情,在别的女人那里寻找家里得不到的激情和安慰……

后来,你妈妈病了,我无数次在病房外徘徊,希望听到你妈妈呼唤我的声音,然而,一次也没有,唯独有一次,我站在门外,偷偷看病入膏肓的她,却见她泪流满面,叫出来的名字却是……震云……那是我和她结婚以来,第一次看见她流泪,而震云,是沈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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