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趴着一具尸体,背上插着十几支箭,夏淳于上前查看。
“的确是盛武,人是在哪发现的?”夏淳于心情沉重。
一武将上前回话:“就在烟霞湖边的悬崖上。”
“是谁射杀的?赶紧把这个人找出来。”夏淳于几乎是用吼的,他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昨夜那么混乱,天又黑,瑶瑶当时若是和盛武在一起,恐怕凶多吉少。
这名武将闻言挺直了胸膛,下巴高高抬起,眼底闪烁着骄傲的光芒,大声道:“回世子爷,是末将射杀的。”
当时不知道射死的是黑风岗的二当家,要不然早就是把尸体给杠回来了,这可是大功一件。
夏淳于死死瞪住他:“当时有没有人和盛武在一起?”
这名武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厄运临头了,想了想,说:“好像有个女的。”
夏淳于呼吸都快停顿了,艰难地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人呢?”
武将终于发觉世子爷脸色不对了,那凶狠的眼神要吃人一样,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赫连煊喝道:“世子爷问你话,还不快回?”
“好像……掉落悬崖了……”
夏淳于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武将惊恐道:“当时天色太暗,末将看他们想跑,就下令放箭,那女的有没有中箭不清楚,但是等我们的人上前,那女的已经不见了,末将也是猜测,并未亲眼看到她掉下去。”
夏淳于整个人都懵住了,在悬崖边,又是一阵乱射,连盛武都被射成了刺猬,瑶瑶还能幸免吗?连具尸首都没留下,这个人就这样没了,前几日还咬着他的鼻子逼他起誓,不许丢下她不管,前儿个夜里睡觉还被她在睡梦中踹了一脚,昨日她还让宋七给他送馒头,一幕幕如同走马灯在他脑海里不停的转……
她如花的笑颜,狡黠的,得意的,虚伪的笑,她装可怜的样子,装乖的样子,一边假哭一边朝他挤眉弄眼,她的每一个神情都像刻在他的脑海里,那么清晰,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赫连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夏淳于的反应,猜到个大概,想必那女是淳于很在乎的人。
“世子爷……”宋七心里也很难过,已经没有悬念了,这个他叫了不到一个月嫂子,天天给他们做好吃的的叶小姐,已经不在了。
姜婶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哇的大哭出声:“三夫人……是我害了你呀……”
赫连煊皱眉,三夫人?淳于的妻子?
精疲力尽的叶佳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岸,往草地上一躺,再也起不来了。
尼玛,要不是老娘水性好,游一程,漂一段的,就得淹死在湖里了。
躺了好一会儿,身上的湿衣服都快被太阳晒干,被山风吹干了,叶佳瑶才缓过劲来,抬手摸摸胸口,还好,她的私房钱还在。
费力的坐起来,四下里看了看,不远处是片林子。昨晚她一直往北游,如果方向没搞错的话,她现在已经离开黑风岗的地界了,继续往北走,就能到达济南府。
她的逃跑计划成功后,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济南府,她得去魏家探探情况。
站在湖边,最后望了眼那巍峨的群山,黑风岗,永别了……
淳于,世子爷,虽然咱们不得已做了一场假夫妻,你也确实很讨人厌,不过,反正咱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所有好的坏的,都忘了吧!只当做了一场梦。
还有姜婶,赵婶,山寨里所有对她有善意的人,希望你们平安无事,从此过上安乐祥和的日子。
告别仪式结束,叶佳瑶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头也不回地朝北面的林子走去。
就在叶佳瑶遥望黑风岗的时候,夏淳于就站在烟霞湖的悬崖边默默地缅怀某个人。
某个突兀的闯进他的生活,曾经被他误以为是白崇业派来的眼线的女人。为此,他就没怎么给过她好脸色,常常骂她凶她,有时候还故意折腾她,所以,现在他很内疚,很后悔。
她也是个可怜人不是吗?在家被后娘亏待,出嫁被土匪劫持,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女人,如今葬身崖下,尸首都无处寻找。
瑶瑶……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她曾经多次要求他这样叫她,然而他一次都没有叫过,不是喂就是你这个女人。
瑶瑶……
我那么说,不是不管你的意思,为什么你不能一如既往的无赖一点,凶悍一点?为什么你不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说……喂,蠢驴,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休想抛弃我……
眼睛酸涩的难受,有什么东西几乎控制不住就要涌出来。
夏淳于揉了揉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湖面,低低地说:“瑶瑶,大宝二宝我带走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它们,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