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翁,我真的不想做皇帝。既然三叔写信于您了,想必也说了我不想做皇帝的原因吧。”
相王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盯着李陶,似乎想要看到他的心里去。
李陶苦笑道:“叔翁,我知道您不信。可是……”
李陶话还没说完,相王却道:“我信!”
“什么?”李陶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叔翁,您真的相信?”
“是的,我信!”
李陶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像是有了一种解脱,在他看来,向别人解释自己不想做皇帝。真的很困难。
李陶不由好奇地问道:“叔翁,连三叔自己都不会相信,你为何就信了呢?”
相王淡淡道:“作为一个男人,没有哪个不看重自己的事业,做皇帝自然就要掌握皇权。其实,当年我也是做过皇帝的。那是在你阿翁被母后废掉之后。我虽然名为皇帝,可无实权,只是个傀儡。当傀儡也照样有人算计,先是武承嗣诬陷刘皇后和窦德妃,也就是大郎与三郎的生母。说她俩常暗中串通咒骂母后,母后一气之下,不问来由就将二人处斩。我看在眼里,怎么能不心惊胆战,不敢过问朝事,连做个傀儡也觉得不够资格。为了保全自己与一家人的生命,我主动在大臣面前说,自己胸无大志,愿意让出天下,让母后坐龙椅。母后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她只是感觉时机尚未成熟。母后称帝改唐为周,那是在我做傀儡皇帝六年以后了。母后登基后,让我做了皇嗣,并赐给武姓,身份相当于太子又不是太子,地位没什么变化,还是个傀儡。母后病重后,曾经询问于我,我主动要求放弃继承权,坚决不做皇帝。于是,你阿翁才被秘密接了回来。后来,大臣们发动政变,母后退位,你阿翁登上了皇位。就算现在,我也并不敢放松,在沉醉书法的同时,还得小心地度日子。”
李陶自然知道相王此时小心的原因,不是因为李显,而是因为韦氏。
说到这里,相王叹了口气道:“我这辈子,见了太多的兄弟残杀、母子相食。皇位这个玩意,不是个好东西,凡是争夺皇位的,成功也罢,失败也好,都没好下场。对皇帝这东西,我是越来越不稀罕,同时也越来越怕,我巴不得像你以前一样,能躲在乡野之中,高高兴兴安安静静做个富家翁的好,远离是非场所,远离血雨腥风,远离刀枪剑戟。”
听了相王的这番话,李陶深深地同情他,相王李旦的这一生与皇位纠缠不清,想躲也躲不开,恐怕就从未舒舒心心有过一天的安分日子。
“你给三郎说的那此话,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能有如此深感悟,要么是像我这样身临其境之人,要么便是聪明绝顶之人。陶儿你小小年纪便能看透这些,所以说你是个聪明人。这天底下不想做皇帝之人,我李旦算一个,你李陶也算一个。”
“谢叔翁的体谅,有叔翁这样的知己,陶儿心里底气就足了许多!”李陶是真心实意地感谢相王。
“陶儿,叔翁还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相王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茫。
“叔翁,您说,我一定不瞒您!”李陶点头道。
“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