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清水宗治脸上流露出一点悲天悯人的感觉,沉声说道:“和泉国还好,这河内国怕是彻底荒废了。数年内都会闹严重的饥荒,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够结束?”
黑田官兵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看看,现如今围在高屋城外的大多都是和泉国的人吧,你认为他们会如何对待河内国的百姓,和泉人抢河内人。河内人抢摄津人,摄津人呢?他们互相抢掠,互相仇恨,带给他们深深的屈辱和愤怒,他们如何咽下这口气。本愿寺就算一时能够取得战术上的胜利,可是在战略上他们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左侧的一个和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想来反驳,却无话可说,黑田官兵卫的话刺痛了他们的神经,不过倒是清水宗治制止了黑田官兵卫的讽刺。道:“官兵卫,你还是如此喜欢胡言乱语。”
正要还说些什么,突然一个少年郎喊道:“高屋城出城了。”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下间赖照在岸和田城之战后再次被提拔为指导河内国一向一揆事业,可说是风光无限好,自然推崇投石器战略。下间赖照的自信有其底气,铃木重秀经过了岸和田城之战后杂贺众扩编到了三千五百人,现如今这三千五百人正排列在投石器之后,一等高屋城出城袭击投石器,就反击,他倒是不怕投石器被烧毁。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杀伤足够多的高屋城守军,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至于一向一揆的死伤,他们的命值钱嘛?更何况。为了佛祖的事业,为了建立地上的佛国,牺牲再多也没有任何的关系,牺牲了生命,他们的灵魂将在佛的指引下前往西天极乐世界。
高屋城开了城,下间赖照自然不会认为是来投降的。要是真来投降,他秉承着佛祖的荣耀,如果能够皈依净土真宗,成为本愿寺的护教金刚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二的。
三好实休当然没有皈依净土真宗的打算,倒是曾经和他的兄长三好长庆谈过这个问题,如果能够和本愿寺和平共处的话皈依净土真宗也不是不行,三好长庆当时算是默认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皈依净土真宗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到了现在本愿寺节节胜利的情况下,再去热脸贴上冷屁股的话,不是自讨没趣嘛?!三好实休明白这个道理,他见到五十架投石器出现在了城外,自然知道不搏上一搏的话,下场怕是比岸和田城还惨。岸和田城好歹靠着大海,还能够乘船离开,高屋城四周可全都是密密麻麻围着,不打出一条生路来,只有死路一条。
高屋城的门打了开来,然后从门内涌出来上千人的规模,在城前排好了阵型,他们进攻的对象,自然是投石器的方向,铃木重秀在岸和田城的时候和十河一存没有打上照面,十河一存就跑了,现如今他打算将三好实休留下来。
留下的意思当然是留下头颅,看了好一阵之后,黑田官兵卫忍不住叹息道:“这支三好军应该是精锐,投石器是保不住了,不过铃木重秀的杂贺众应该能够挡住他们的进攻。”
清水宗治点头答道:“官兵卫,我也这样认为,不过三好实休应该不会如此肤浅,他定然还会有后手,要是明知道有埋伏还冲上前去,就不配被主公称作阿波的智者。”
要说三好家中,谁最让伊达家的人们熟悉,怕就是三好实休了,三年前在三木城之战中,虽然开始的时候小胜了一把,最后还是靠着天气的缘故迫使三好实休撤离了播磨国。
战场上很快出现了变化,在高山之上居高临下,伊达家的观察员们看到了铃木重秀围绕着投石器开始和三好实休开始纠缠起来,对铃木重秀采取的战法颇为赞赏,这的确是能够对付三好军精锐的正确打法。
杂贺众组建时间短,还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布阵作战自然不是三好军的对手,单打独斗的话,人数上占有优势,三打一的情况下,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铃木重秀。
众少年认为此战的胜利者是铃木重秀的时候,战场终于开始变化了起来,一支三百余人的骑兵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之上直接冲向了下间赖照所在的本阵,打着的旗帜是公飨桧扇的大旗。
山中鹿介惊呼道:“是十河一存,他什么时候躲在哪里的?”是的,高屋城一直处于一向一揆的包围之中,自然不可能平白出现一支骑军,不过十河一存显然埋伏多时。
黑田官兵卫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拳头,低声道:“果然不愧是阿波的智者,十河一存这把尖刀来得太及时了,下间赖照仰赖的最重要的力量杂贺众还在前线,本阵守不住了。”
清水宗治眼角微微跳动着,冷冷道:“三好实休就算是小胜一场,也无济于事,顶多从容离开罢了,战后,是胜是负,他都得离开高屋城了。”
一盏茶的时间,下间赖照的本阵彻底崩溃了,高屋城剩下的二千守军也在大将的带领下冲出来乱砍乱杀起来,十多万暴徒彻底崩溃了,满山遍野的到处乱窜,在他们背后,二三千三好军如狼似虎的猛烈追赶,杀得一向一揆连滚带爬。
高山上,观战的少年们全都互相看着,脸上全都是一副不敢相信事情会变成这个模样,十多万人竟然被两千多人如同赶羊一样穷追猛打,这样的场面可是一辈子都难得见上一会。
黑田官兵卫摇头叹息道:“这种仗就算是胜利了又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知道说的是三好长庆还是本愿寺方面,众少年立刻表示赞同。
众看官热情洋溢点评战场,浑不知三好实休追击铃木重秀到了山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