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幽求?”薛崇训的眼睛顿时一亮,“你送钱那官是刘幽求?”
俊男有些尴尬,狡辩道:“谁说我给刘相公送钱?我与刘相公他老人家是忘年之交,交情很深。”
薛崇训的心里顿时闪过了一个阴谋……刘幽求何许人?太子死党,在“唐隆政变”搞韦皇后的时候,他就在太子身边屡出奇策,居功至伟,是太子谋士团队中的一名十分牛的大员。
薛崇训诡异地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刘相公的人,失敬失敬,这是个误会,真是个误会……”
俊男一看这情形,立刻仰起头来,甩了甩手臂想甩开抓住他的方俞忠,可是没甩开,因为方俞忠只听薛崇训的,薛崇训没发话,任你天王老子他都不放。俊男怒道:“没见你家郎君都对我客气了?放开手!”
方俞忠心道:宰相算个屁!
还好方俞忠平时一向很木纳,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所以他什么也没说,但也没放。
这时薛崇训发话了:“放开,还抓着刘相公的人干甚?”于是方俞忠就放开了,薛崇训走上前,轻轻抓起俊男的手腕,看着他那根早已肿得老大的断指道:“还疼吗?”
俊男:“……”
他见薛崇训这副德行,认定薛崇训是怕刘幽求的,哼了一声,咬牙道:“你给老子等着。”说罢转身就走……他并不是打算回去请大佬出面出气,而是想赶紧从这个是非之地溜掉再说,不然万一来了官差事情闹大了,真不知该如何办。
蒙小雨怎么就没死呢?
方俞忠看着俊男的背影道:“郎君,这么着就放了?”
薛崇训冷笑了一声:“他说了假话,我还没兑现自己说过的话呢。先让他走,出了事也算不到我头上,就算露了蛛丝马迹有人怀疑我,难道还要再请今上下旨到府里查一通?”
其实薛崇训在没有必要的时候,是不太愿意干坏事的;但真需要干坏事的时候,什么事他都干得出来。他准备拿俊男萧衡动手,倒不是口上说的那点事,而是实施阴谋需要这样做,这便是其中的一步。
方俞忠又道:“那要不要派人跟着?”
薛崇训点点头,又道:“别让他发现,跟丢了也没关系,他是通过刘幽求考上进士的,又有姓名,麻烦一点而已,查得到。”
待方俞忠安排了人手,薛崇训回头看了一眼围着床的人群,说道:“走吧。”
正要出门,鸨儿发现了功臣薛崇训,忙叫住他问道:“哎哟,郎君,今天多亏了您,您这就要走?”
薛崇训笑道:“杜姐儿也看得出来,我不是缺钱的人,不图报酬……让小雨好生养养,我该日再来听她唱《长相思》。”
鸨儿的感激倒是发自内心的,这时反而觉得亏待了让她避免了极大麻烦的薛崇训,张了张嘴也没有想到说什么感谢的话,一个谢字当然没必要说,大恩不言谢嘛。她想了想便问道:“还未请教郎君名讳,以后咱们也好记着啊。”
薛崇训淡然道:“举手之劳,杜姐儿就不用记着我了,不过小雨问你,你可以说三个字。”
“哪三个字?”杜姐儿好奇地问道。
“大秦寺。”
“大秦寺?”杜姐儿重复了一遍,自是不解。
薛崇训又说道:“哦,对了,你帮我带句话,给小雨的:有些人为了活着,很艰难很辛苦,所以只要活着就好。”
鸨儿点点头道:“记住了,放心,我会一字不差地给小雨说。”
“很好。”薛崇训抱拳一礼,转身便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的兴奋剂总算消停一些了,鸨儿也说道:“总算有惊无险,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众人陆续散了之后,鸨儿走到床前,抓着蒙小雨的手,几乎要哭出来:“哎哟,我的心肝儿,你吓死我了,幸亏有个郎君关系多路子宽,出手相救才避了灾祸啊!一定是菩萨派的贵人,唉唉,以后老娘要积点阴德,多烧烧香……”
蒙小雨呆滞地看着上面,脸色苍白,一点表情也没有。听鸨儿说了那些话,她只是喃喃地说道:“没求他救,他瞎忙什么呀?死了还好些。”
“哟,我的闺女,可不能这么说,你死我怎么脱得了干系呀?”鸨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那郎君叫我说三个字,还有一句话带给你呢。”
鸨儿心道看那句话能不能起点作用,让蒙小雨别有任何寻短的心思……至少在刚发生了意外的风头上别有这样的心思,现在得哄着,以后就随她吧。鸨儿便说道:“我问他叫什么,他只叫我对你说三个字:大秦寺。”
“大秦寺?”蒙小雨那原本一转不转直瞪瞪的眼睛马上转动了一下,但口吻依然没什么热气儿,“是他……他还真来听曲了。”
鸨儿道:“他还叫我给你带句话呢,说:有些人为了活着,很艰难很辛苦,所以只要活着就好。”
蒙小雨心里流过一股暖暖的感觉,是一种莫名的微妙的共鸣吧?